旧学新人 开放教育
——记刘光蕡教育思想和实践
刘光蕡(1843年~1903年),原名一新,字焕康,号古愚,陕西成阳人,清末教育家。光绪三年(1875年)中举,后屡次不第,遂弃绝科举仕进,专心致力于教育,思以经史实学培植乡人,造就经世致用人才。初主陕西泾阳书院和泾于书院,1885年,他与柏景伟在陕西泾阳味经书院别设求友斋,其旨趣“名为求友,盖取析疑赏奇,乐多贤友之意”。两年后接任味经书院院长,对课程教法进行变通,定期坐堂讲解,严格考课并定期张榜公布成绩,学风由是大变。1895年春,受甲午战败的刺激,在味经书院增设时务斋,手订章程.言明立斋旨趣.“爰立时务斋于味经书院,俾人人心目中有当时之务,而以求其补救之术于经史”。时务斋的创立,使西学在陕西得以迅速传播。1896年,刘光蕡与康有为、梁启超订交,书函往返,遥相呼应,被康、梁誉为“博大文儒,关学后镇”。1897年,他兼任崇实书院院长,为贯彻实学实用之旨,特设工艺斋,求购日本轧花机样品,供学生研求仿造,以推行于社会。同年8月,又创设味经学会和励学斋,一方面宣称西学“其源无不出于中国”,另一方面又要求“广购致用于之书”以广泛传播西学,成为陕西传播新学的中心。1898年“百日维新”中,他支持变法。戊戌政变后,因与康有为、粱启超有勾结嫌疑而被革职。此后居家,对继续追随他的学生讲学,并整理平生著述。1903年复出,任甘肃大学堂总教习,未久病逝,终年6l岁。著有《大学本义》、《论语时习集》、《孝经本义》、《改设学堂私仪》等,门人集为《烟霞草堂文集》、《烟霞草堂遗书》,后合辑为《刘古愚先生遗书》。
刘光蕡早年走的是传统知识分子沿续了一千多年的老路:读书——科举考试——进入仕途。这条路的弊端在于“束发受学,但知读书为作八股之资,不惟与世事无涉,并与自家身心无涉……一旦身列仕途,问以家国天下事,皆欲索之仓卒,而毫未预为之计,天下事安得不坏。故士非士,吏非吏,官非官,兵非兵,工非工,刑非刑,一切用人行政均以八股之技从事,代他人为言而与己无与”(刘光蕡《味经书院时务斋学规》)。这是他从亲身经历中总结出的沉痛教训。因此他痛恨科举制度,深知八股取士的虚而无用,徒费精力,使立志从事教育,希望以此匡正时弊,培养于国于民有用的人。
刘光蕡的教育思想主要体现在其教学实践中,在泾阳味经书院讲学期间,他改革了课程设置,废除了一些无用的科目,增加了许多与国计民生关系密切的内容。在以经学、史学、道学、政学为主的前提下,加设月课,附以天文、地理、算法、掌故各学,广揽同好,访求讲论、交流心得。特别是在他担任味经书院的院长后,大刀阔斧改革,以实现自己的教育主张。在《味经书院时务斋章程》中,刘光蕡首先说明了创办时务斋的缘由,然后列举了条目:
(一)粗设斋规。分拨款、责成、选士、膏火、订交等项作了详细说明,对经费筹拨、行政管理、入学考试和德业奖励等均有明确规定。
(二)严立课程。在读书分类中,不仅有中国传统的经典,还要学习西方之书。如道学类有《易经》、“四书”等先儒性命之书,须兼涉国外教门风土人情之书;史学类有《春秋》历代正史等.兼涉外洋各国之史,审其兴衰治乱,与中国相印证;经济类有“三礼”、“三通”及一切掌故之书,兼涉外国政治、《万国公报》等书,以与中国现代政治相印证;训诂类有《十三经注疏》、《说文》等考据之书,兼涉外国语言文字之学以及历算,融合中西。在“计日程功”中,他将每日分作六时,分别用来讲阅经史、习学西艺及西书、游息。他强调阅读西学诸书,要理解,懂操作。“自书课册”则严格要求学生随时做笔记,评赏张榜,赏罚分明。
(三)创设讲会。规定每月会讲两次,“凡有志于时务者,不论籍贯,不论文武农工商贾,皆准听讲”。路途远的人由学院供应饮食。
(四)勤阅报章。书院订阅《京报》、《申报》、《万国公报》以及新出各报,供学生阅读,并规定“凡不阅报者不准人斋会讲”,鼓励学生关心时局。
(五)刊行西书。设刊书斋和售书处,确定先刊印格致、算术、商务、通商条约及各国交涉、战阵军械等书。刊印《中兴诸贤文集》时,要优先考虑那些与洋务有关的人,表现了刘光蒉放眼世界的服光。
刘光蕡在主持昧经书院期间,为了激励学生,又制订了《时务斋学规》,以“励耻、习勖、求是、观时、广识、乐群”六项砥砺诸生,“于是经史、道德、经济、天文、地理、掌故、算法之学,略有端倪,响学之士,争趋味经”,使得味经书院成为陕西学术文化的中心,享有“关陇才俊,什九列其门下”之誉。张汝梅、赵维熙在《陕西创设格致崇实书院折》[光绪三十二年(1896年]说道:“……关中宏道,昧经书院肆业诸生,多能讲求实学,研精典籍。”刘光蕡的教育活动赢得了广泛的赞誉,所有这些成绩的取得是与刘光蒉的努力分不开的。
纵观刘光蕡的教育思想,我们可以看到以下几个方面:
(一)主张教育要经世致用。他特别重视算学,认为“算学为各学之门径,重学为制造之权舆”。他要求学生“关心时务,讨论经史,期于坐言起行可获实用”(刘光蒉《谕味经诸生》)。他延聘名师,广泛购求古今致用之书,要求学生分门研习,按日程功,并且不局限于巾学西学,只要有利用于实用,如天文、地舆、吏治、兵法、格致、制造等类都要研求,时务斋即以融合中西、明体达用为宗旨,总之是不事空谈,专求实获。
(二)实行开放式教育。这里所说的开放,有两方面的涵义:一方面对学生开放,学生不仅仅限于学习“四书五经”,而且中学西学都要会通融合,阅读报章,关心时局;另一方面,向全体民众开放,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普及,提高全体国民的文化素质。因此在会讲期间,各阶层的人,农民、士兵、官吏、商人等皆可去听讲,真正做到有教无类”,扩大了教育的范围和影响。
(三)重视妇女教育。中国的传统思想是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,而且根深蒂固。刘光蒉则摒弃这一传统偏见,主张设立幼学,男女同校。他的设想是“十年之后,女子为妇为母,则家家有塾师,而才智出矣’(《刘古愚先生遗书》)。他认为:子女最亲近母亲,也乐于听从母亲的话;母亲教授子女简单易行,不需记诵,所以孩子不以为苦,这就是母亲教育的好处。如果“家家有学塾,人人能为师”,那么全体国民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,则中国的繁荣强大就指日可待了。而要做到这一点,“非女子皆读书习算不可”。他甚至还预言,如果女子普遍受教育的作法从今天开始,那么“二十年后,男子强大,士、吏、兵、农、工、商,皆能自精其事;而女子佐理于内,能自教其子女,则王仕起于闺门,且臻三代以上之盛治,而何强政之足云?”多么美好的前景!即使在今天看来,刘光蕡的这一建议仍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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